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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說出來”她慘聲說著,在他背後大聲的說著:“我知道,我知道的……你不用說,誠……我知道的知道的……可是……只有這麼一次機會……誠不要這樣……”
“我已經沒有機會了,所以也不會給你什麼機會了,絳,我……愛你……可是我不能……因為已經沒有機會了……”
雪沒多大,風也沒多大,所以,她看著他的背景好久才在雪幕里消失。
……
辦公室,雪白的墻壁。
桌椅都在搖晃,天旋地轉。
又是一場雪,窗戶外面白茫茫一片,雪還沒停。
門,斜歪著掛在門框上。沙發上傳來慘叫聲。
中年胖子趴在沙發上,一縷油膩長發在光禿的頭頂橫亙,不過已經亂了,他的雙手背剪,被人薅在手里壓住,嘴里發出如同殺豬一樣的嚎叫:“我沒有啊,唔……啊……我真的……沒有”
誠的膝蓋頂著胖子的腰眼,一只手握著胖子的中指。
“就這只手吧,昂?”
絳拉著誠的胳膊,臉上的淚水還沒擦幹:“誠你放手,放手,他也沒有怎麼樣我。”
“我們倆已經沒關系了,他怎樣你也和我沒關系”誠睚眥欲裂,
“但我看他不順眼,就不能放過這貨。”
……
警徽高懸。派出所。
“小夥子,生猛啊,手指頭就給掰了?”小胡子警察一嘴的調侃。
嗯。誠點頭。手銬亮晶晶,誠竟然覺得很漂亮,低頭端詳著。
“你這是故意傷害,要賠錢也要拘留的。是不是喝酒了沖動啊。”小胡子的圓珠筆在本子上敲打著,看著面前的年輕人。
誠擡頭看了看警察的小胡子,想了想:“我以後不喝酒了。”
……
打開燈,車鑰匙扔在沙發上,脫去外套也扔在沙發上。
撩開窗簾,站在窗前。
誠雙手掐腰,嘴里的煙頭在玻璃上忽明忽滅。
從兜里掏出來電話,撥號,撥了10個數字的時候,電話打了進來。
“程~誠”話筒里的聲調高亢,宛如被踩了蛋的公豬。
誠把電話拿開,距離耳朵遠了一點。
“我在。我剛要給您打電話。”
“你給我打電話,給我打電話又個雞毛用。陳老板那是怎麼回事。”
“呵,他想要喝那瓶六千多的紅酒,我沒點。”
“就這麼點事?”
“我不喝酒。他想點,但是我說我不喝酒,我不點,他沒好意思。”
“艹,點了給他喝不就完了麼,人家挑理了,合同砸了的話,我活剝了你。”
“愛咋咋地吧。”
誠掛斷了電話,掐滅了煙頭。繼續撥號。
130506……絳
遲疑,然後返回。
絳……
返回……
深呼吸……
絳……撥號……
飛快的掛斷……返回……
嗤……他輕笑著,看著手機的屏幕,女人嘛,不就是女人嘛,昂?
他的嘴翹起來,笑的開懷,對啊,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嘛,想她作甚……想……她作甚……
他努力的翹起嘴角,想要微笑,可是……想她……作甚?
那嘴角終於不受控制的向下裂開,眼淚砸在屏幕上。
巧克力……是巧克力的味道,想念……卻不敢面對不敢見……是淚水的味道。
很苦,很鹹。
……
……
車里,陽光照著半個座位。誠放下車窗,抽煙。
打開收音機,里面有歌曲:“後來的我們沒有走到一起,哪怕我多年以後還愛著你,我以為時間可以把你忘記,可是我始終騙不過自己……”
誠的手一抖,“靠,什麼破玩意”
罵了一句,恨恨的關了收音機。
心里繼續罵著:“不愛聽什麼偏放什麼,一把火點了驢操的廣播臺”
微信叮的響過,打開看,是老同學的消息。
“誠,我這有絳的消息。一頓飯。”
誠的手一揚,煙頭啪的彈到不遠的垃圾桶上,撞擊之後,煙火亂飛。
“行,說。”
“在市政府下屬的一個單位做企業和政府的聯絡員,很牛逼的樣子。我聽說你打了那個胖子之後,那胖子沒多久就被抓起來了,絳在公司里那是一路高歌猛進,一年一個新臺階,臥槽那速度,趕上火箭了。”
“操,挑要緊的說。”
“還單著。就在政府大樓工作,現在也是有級別的領導了。辦公室在哪想知道不,兩頓飯我告訴你。”
“你是要把我吃窮麼?不想知道。”
“你們倆也沒啥大事,有啥過不去的,這麼些年不聯系,不就是你打了人,又和她分手了麼,那個挨打的,我聽說後來因為瀆職貪汙,判了十來年,現在估計還在牢里賣菊花呢,絳取代了他的位置,現在混的相當不錯的。”
“你不懂。”
“屁不懂,你因為她打人,她為了你差點離職,不過後來峰回路轉,竟然把那胖子給折騰進去了,這是好事啊,你倒好,回頭就不聯系人家,我們家那口子總說你小子是狼崽子,真特麼操蛋。本來都是為著對方做的,錯對不說,心里該有啊,哪有你們這樣的。再說了,多好一姑娘,清純漂亮,還那麼端正,妥妥的淑女啊,你說你還挑什麼呢?”
“呵呵,你說的太特麼對了,清純,端正,淑女,哈哈哈哈說的真對,還有麼。”
“沒了,人家應該是沒忘了你,一直單著,你看著辦。對錯都過去了,就別撂著了,我告訴你,撂高了可就雞飛蛋打了。追她的人現在據說可不少呢。”
誠把手在褲子上蹭蹭,怎麼這麼多汗,對於過去,自己究竟能不能放下,自己也不知道,只是每一次午夜夢回,總是一身冷汗。
對面微信消息又發來:“你倆別耗著了,看著著急。”
“公公急啥。”
“喝喜酒,我操你說我是公公,老子兒子都會打醬油了,你趕緊的吧。我把她聯系方式給你。我和你說,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看看絳,要學歷,有,要牌面,有,要能力,更有,關鍵是,也算得上賢良淑德了,你就別墨跡了,趕緊的,好姑娘現在可不多了。”
“賢良淑德?你知道個屁。好了,我有她電話。”
他打完字,整個身子都癱在了座椅里面。
擰開收音機,歌曲早就播放完畢,傳來的是單田芳沙啞的聲音:“話說天下大事,分久必合……”
……
絳吃掉了手里的冰激淩,看著誠吃吃的笑。
誠一臉懵逼。
她的手指指著衣服:“哈哈,懶洋洋的便便掉到了衣服上,哈哈哈……”
誠憤怒的打開絳的包,掏出紙巾挨個擦,卻怎麼也擦不掉了,那顏色已經浸入紋理。
絳依舊在旁邊哈哈的笑。
他索性不擦了,看著絳:“小仙女總淘氣。不早點說。”
嘿嘿,她笑著,說:“回頭我給你洗。洗幹凈就好了,我想和他們去玩了。”
看著女生撒嬌的樣子,他的氣頓時就沒了:“你要給我洗一輩子衣服,就讓你去玩。”他用手點了點她的額頭。
絳一偏頭嘟著嘴,哼“才不要,我要你給我洗。”
“那……白裙子可以,小褲衩你也要我洗?”
“呸,臭流氓……”女生舉起了小拳頭。卻被他一把抓住,拽進了懷里。
……
……
他從水里提起那件襯衫,星星點點的斑痕帶著水光。
他瞇著眼,嘴里的煙頭一顫一顫的,鼻子里噴出白色的煙霧。
“不洗了。”衣服被隨手扔進了洗衣機。他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人又回來,撈起來,擰幹,到陽臺上掛了起來。
衣服在風里亂晃,他叼著煙瞇著眼,看了良久。
衣服是洗不幹凈的,染上了就是染上了,那斑斑點點的,就是曾經的痕跡,可是人呢,心幹凈和身子幹凈,究竟哪個才算是幹凈的呢。
我愛的……究竟是哪個絳呢。
一根煙抽完,誠把那件襯衫團吧團吧扔進了垃圾袋。
在抽一根煙,又從垃圾袋里掏出了那件衣服。
……
政府大院大門。門房大爺姓秦。
正和誠聊的歡實。
不知道的還以為一老一少認識多少年了。
其實只認識了十五分鐘。
誠抽著煙,聊著天,眼睛卻一直在瞄著辦公大樓的大門。
秦大爺正說著人老了,總感覺身體被掏空,補腎得吃點什麼才好的事情,口沫橫飛。
突然發覺誠在那僵住了。
就好像身體里被植入了什麼意想不到的東西。
女生已經成為禦姐,一身正裝。
走過門房的時候習慣的和秦大爺打招呼:“走了秦大爺。”
秦大爺這邊就直了,笑的都差聲了,一邊點頭一邊嘿嘿的應著:“嗯嗯,慢走慢走。”
老爺子是真的希望女人慢走。
禦姐回應秦大爺,微笑著點頭看過來,入眼的卻是一個手里掐著煙頭準備在煙灰缸掐滅,渾身都像機器人一樣僵直的男人。
她擡頭,他回頭。
白色襯衫的後背,一攤淡淡的巧克力顏色那麼明顯。
……
女人在前面走
小步子邁的飛快。
男人在後面跟著,亦步亦趨。
絳猛然轉身,身旁車流如水。
誠沒剎住,差點撞倒她身上。
“別跟著我了。”
“嗯。”
“你說的,我們倆沒關系了。”
“嗯”
“所以啊,還跟著我幹嘛。”
“那個胖子……”
“死磕,沒幹過我……”
“呵,我多嘴,就不該問。”
“我知道,你該是什麼都知道了,所以,誠,是我對不住你,所以,我其實配不上你……”
“可是這件衣服洗不幹凈,你得負責吧。”誠揪著衣服給她看。
絳噗嗤笑了。
時間是好東西,有些事情,隨著時間也許就可以釋懷了,哪怕衣服再也洗不幹凈。
可是穿在身上,還是曾經的感覺。
“衣服洗不幹凈,人也一樣,你還要嗎?”
“嘿嘿”誠點頭。
“我們沒有可能了的,這麼久了。感情都淡了。”她收起了笑容,依舊執拗。
一邊說著,一邊繼續朝前走著;“所以,你不用在我身後跟著了 ”
誠站在原地,有些楞,有些冷,身上的襯衫包裹著一層汗。
他心急如焚。去不知如何是好。
“我知道,我知道感情不能失而複返,可是,你看,我穿著這件衣服,還是很好啊,雖然有瑕疵,但是合身啊,所以,你就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麼,讓我再愛你一次……”他旁若無人,他大聲的喊了出來。
她的腳步緩了一下,卻沒有停下,也沒有想傳說中的那樣,轉過身,看到身後的那個男人。
只是伸出手,兩根手指在空中搖擺幾下之後,快步小跑起來。
誠看到她的手擡起來,似乎是在捂住嘴?
嗯。
誠想自己明白了。
V,?victory
勝利……哈,我贏了。
嗯。再愛一次。
小公狗,追。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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