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走到菜場,我挑了幾樣她喜歡的菜,有西紅柿,還順便買了些水果。
再往前走,卻忽然聽到了張艷的聲音。
倒不是因為別的,只能怪張艷的聲音太有特色了,那種很尖的嗓音,總讓人
覺得全身酥麻酥麻的,我循聲看去,居然發現肖斯文和張艷在逛菜場,兩人打打
鬧鬧,一點也不顧周圍驚訝的目光。
他們同時發現我了,倒是張艷先吃了一驚,嘴巴長得老大,我裝做一副無事
人的樣子,連忙介紹,這位是衛姐姐,以後見面要叫姐姐。
衛婕也好象看出了什麽,連聲稱贊說想不到你還有這麽乖的小妹,我這個乖
弟弟真有福氣。
張艷點了點頭。
倒是肖斯文一改剛才在張艷背後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急忙也出來解釋,還
記不記得原來跟你說的肖斯文的美女姐姐,張艷說你哪裏講過,又騙人,肖斯文
則把莫須有的謊話說得有板有眼,弄得張艷一楞一楞的。
我開玩笑說張艷怎麽找了個這麽個猥瑣的男朋友,張艷卻揪著肖斯文的耳朵
說才不呢,我要他過來買西紅柿給我吃。
我見剛才買了幾個西紅柿,就說你們全部拿去吧,菜場這麽臟,虧你們也想
得到來這個地方。
兩人提著西紅柿瘋瘋打打連謝謝都不說一聲就閃了。
我和衛婕相視一笑,我說想不到肖斯文還有童真的一面。
她說其實每個人都有的,只是不到開心的時候表現不出來,如果能天天開心
多好。
我和衛婕往回走,卻發現西紅柿已經賣完了,就買了些別的菜回去。
晚飯吃得很開心。
衛婕又提起了肖斯文,說如果他天天象在菜場那樣對女孩子就好了,我想他
一定是有不開心的事情才到處沾花惹草的。
我說那我也不知道,事情應該沒有這麽簡單,其實他是個很矛盾的人,到處
尋花問柳,失戀以後還總是一副很傷心的樣子,一點也不象裝出來的。
衛婕說別提他了,只希望他能夠真正去好好愛一個女孩子。
「如果我們天天都能做孩子就好了。」
衛婕望著窗外,一臉憂傷的對我說。
第二天是周六,透過窗戶,早晨的陽光沒這麽強烈,我看到學校裏的人多了
起來,莫大一向以風光旖旎聞名,到了節假如總有不少人慕名前來觀光。
我說衛婕我們一起去走走吧。
衛婕說不舒服,算了,你一個人出去走走吧。
別把自己憋壞了。
我問她要不要緊,她說沒事情,我也知道是「那個」
來了,就沒多問了。
把窗戶打開,說透透風,她說謝謝了,她很開心。
我下樓第一感覺就是要回一趟寢室看看,在寢室樓下卻看到張艷和肖斯文要
一起出去。
我問寢室還有人沒有,肖斯文說沒有了,老二幾百年見不到人,老大上自習
去了,你都自己搬出去一個人住了,看看我現在多寂寞,然後又一臉幸福的看著
張艷說還好有你陪我。
張艷說你去死吧你,這兩天不是蘇琳天天一臉不高興,怕惹她生氣,才不會
跟你玩呢。
我問張艷蘇琳怎麽了。
張艷說蘇琳回學校請了個假就回北京去了。
我說什麽時候走的啊,她說昨天就走了,對了,還要我不告訴你,今天我告
訴你了別說是我說的。
我說不會不會,我又問蘇琳說了些什麽,張艷不說,肖斯文則在一旁努力的
開導,張艷小聲說她又去新東方上高級班了,我澀澀地聽著,肖斯文在一旁不好
說話,只好很隱晦的說,算了,人家看起來是準備出國了,你還是先放下這份心
吧。
我順坡下驢,隨口道今天天氣不錯,不耽誤你們玩了,快去吧。
他們倆象孩子一樣嘻嘻哈哈的走遠,我則坐在寢室樓下的一個角落裏靜靜的
發呆。
點上一枝煙,看著煙霧在空氣中融化,我仿佛又看到那許許多多個和蘇琳道
別的夜晚,多少次舍不得分離,以至於看門的老大爺都認識了蘇琳這個美麗而單
純的姑娘。
最後一次跟蘇琳在樓下吵架,她一個人悻悻的走開,而我卻沒有去挽留,我
使勁揪著自己頭發問為什麽沒有去留住她,直想哭。
我給蘇琳打了個電話,想給她問好。
接通後,我卻不知道說什麽,她在那邊說是汪平嗎,我想說,卻發現話到了
喉嚨眼卻梗咽著,說不出來,她以為電話斷了,又「餵」
了幾聲,我卻聽著她的聲音開始越發沈默,仿佛太多的話想說卻又說不出來
。
蘇琳又催了幾聲,大概以為信號斷了,把電話掛掉,我聽著一串急促的滴滴
聲,默默地收了線。
沒一會,電話響起來了,我默默掛斷,然後關機離開了學校。
衛婕問我怎麽這麽快回來了,臉色這麽難看,我笑著說沒事,有點不舒服,
衛婕地我去診所,我說不用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晚上衛婕上班去了,我上著網卻忽然想起蘇琳,她好久沒上線了,我打開她
灰暗的頭像,想說點什麽給她,卻覺得不如打電話直接。
我撥通了蘇琳的電話,電話那邊傳來她甜美的嗓音,我卻再一次陷入沈默,
聽著她默默的把電話掛掉。
我聽著那一串急促的滴滴聲音,有些不知所措。
把電腦關了,抽了枝煙睡著了。
在夢中,我似乎又到了新東方,那座在夢中,依舊浮在天空中的城市裏,楊
風和蘇琳牽著手正徜徉於繁華的大街,蘇琳美麗依舊,但身邊的人卻再也不是我
,我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卻發現衛婕靜靜的躺在我旁邊甜蜜的睡著了,嘴角
還有一絲微笑。
我下床,獨自蹲在窗臺上抽煙,一根接一根,望著窗外城市惺忪的燈火,嘆
了口氣,我開始感到不甘心,盡管我已經有了如此的幸福,但是人是貪心的,如
果心裏缺了這麽一塊重要的東西,我依然會覺得我象一個輪椅上富翁,擁有著,
卻失去了任何幸福都無法挽回的痛苦。
我摔掉煙頭去上網,因為我已經無法入眠。
我戴著耳機,聽著那首保羅?西蒙的《SCARBOROUGHFAIR》
,我記得網上一個寫樂評的朋友說,這首古老的情歌裏,歌中的那個斯卡布羅集
市其實是暗指那個姑娘毫無原由地離開了這位歌者,而歌者對姑娘提出的這些完
全不可能實現的要求是在向她表明,愛情有時必須要求雙方做出在常人看來不可
能的事情才會持久。
我想知道有什麽是不可能的,我又想打電話給蘇琳,想著她已經睡了,又放
下來。
我在想我是不是真有勇氣跟她說點什麽,或許我該做點別的什麽……第二天
我沒去上課,惺忪著眼睛去了銀行,我的存折裏還有5000塊錢,這是我這個
學期的生活費,老媽總是心疼我在武漢過得不好,給的生活費比周圍的孩子要多
,這讓我有些猶豫,廢了好幾張單子,還是決定全部取出來,我在隔壁辦了張去
北京的機票,這一次我沒有個衛婕說,回想起來大概是忘了,或者根本沒有過給
她說的念頭,我在飛機上睡著了,盡管我知道那時我一點也不困,但是不知道為
什麽還是睡覺著了,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什麽我不記得了,只記得醒的時候汗水
已經濕透了衣服。
下午就到了北京,輕車熟路去了新東方,我不知道他們下午什麽時候下課,
也不知道他們會從哪裏出來,但是我打定主意一定要等他們出來,把話說完,很
多跟蘇琳沒有說的話都憋在心裏,不管結果如何,都必須說出來。
我在門口焦急的等待,此時的北京沒有武漢那麽熱了,但我全身還是出了汗
。
不知道是天氣,還是出的冷汗。
我看著楊風和蘇琳一起出來了,蘇琳看了我好半天,嘴巴長得老大,表情裏
半是驚訝半是歡喜,我感覺有些欣慰。
我說我從武漢來找你了,她說我最近還好吧,然後介紹這是楊風,我說我認
識,楊風看見我的臉色不好,就說好不容易來了,找個地方坐坐吧,你應該還沒
吃晚飯吧。
我說好,我們隨便找了間餐廳坐下。
一路上蘇琳問我最近怎麽樣,好不好,我說很好,她又問張艷,後來還問到
了肖斯文,我無心仔細解答,餐廳裏坐下來點菜,她問有沒有虎皮青椒,服務員
說這是上海菜館,沒有這個,她笑著說這是你最喜歡吃的,我說是啊。
楊風在旁邊面無表情,什麽話也沒說。
我忽然拉住蘇琳的手說,我有話對你說,蘇琳一把掙脫,顯然我把她捏疼了
,蘇琳甩了甩手,整理一下表情說有什麽就直說吧,不要緊的。
我說那天晚上真對不起。
她說沒什麽,都過去了。
我說我們回去好不好,沒必要老在這裏呆,她說一個月後她就會回去的。
我說別這樣我知道都是我的錯,但是為什麽不給我機會。
她說這都是誤會,其實不是你想象的那樣的。
我有些激動了,說誤會?你是我女朋友我就看到你和別人在一起,你想我過
沒有,就這麽一點余地都不留給我嗎。
我有些語無倫次了。
蘇琳看起來也生氣了,說你太自私了,還是象原來那樣任性,老是耍小孩子
脾氣,就不能好好的想想別人怎麽想。
我說你要我想什麽?想你們如何在一起,想著我最喜歡的人跟人遠走高飛,
我卻象個**在那裏想。
我想什麽想啊我。
我狠狠的盯著衛婕的眼睛,一只手指著楊風問她是不是要跟這個王八走。
楊風很鎮靜的把我的手撥開,說這裏面真的不是你想象的那樣,要我聽他解
釋。
我站起來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罵了一句解釋你媽個胯子,一拳頭砸在他鼻子
上,他沒站穩,一下就蹲在了地上。
蘇琳連忙上去扶,我看也沒看一眼,不顧周圍驚恐的眼光,揚長而去。
我在街上滿無目的的遊走,象上次來北京一樣,華燈初上,我象一個遊魂一
樣遊蕩。
看著天色徹底黑下來。
我的手機響了,是衛婕打來的,我沒有心情給她撒謊,也更不能告訴她我已
經在千裏之外的北京,想了一下,掛掉了。
過了一會又有電話打來,是個陌生的北京的座機,我想可能是蘇琳的,猶豫
了一下,還是接了。
電話是蘇琳打來的,蘇琳很生氣的質問我為什麽打人,我說我看他不爽行不
行,她說那好,我現在在這家餐廳門口等你,你如果不來我就站一晚上,我說你
站就站,關我屁事,然後狠狠掛掉電話。
我蹲在地上,這裏的街市跟武漢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路燈的光都是如此的
慘白。
我想了很多,這個過程像在做夢,仿佛又把和蘇琳在一起的日子回放了一遍
,我開始覺得在餐廳裏的確太過火了,雖然我不想給楊風道歉,但是我也知道蘇
琳的犟脾氣,她是會真的在那裏等一個晚上的,如果我不去勸她,就太不近人情
了。
我攔了輛的士,指明了地方,車裏,我的手機響了,是個短信,我打開一看
是衛婕發來的衛婕發來的,她問我在哪裏,我把短信刪除了,沒有理會。
又過了一會她打電話過來,我掛了,她繼續打我就繼續掛,司機提醒我到了
,我剛想下車,就看到蘇琳和楊風站在街對面,蘇琳一個人在哭,楊風用一團棉
花塞住了鼻孔,看起來有些滑稽,他靜靜的站在蘇琳背後,在勸著些什麽,好幾
次要拉住蘇琳的手,卻被蘇琳掙脫了。
最後他不知道說了句什麽,我看見蘇琳忽然間轉過身,趴在楊風身上哭,楊
風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抱著蘇琳不知如何是好。
蘇琳卻在瘋狂的親吻楊風的脖子,楊風無措之後,也很快學會了配合兩人緊
緊摟在一起,在街頭狂吻。
我鼻子一酸,差點哭出來,轉過身去抱著頭,我開始害怕自己的眼睛,希望
什麽都看不到才好,為什麽看到的這一切,要對我宣告一切的破滅,我知道,這
麽大的城市裏,已經沒有了我的容身之地。
司機催我下車,說這裏停車要罰款的。
「直接去機場吧。」
我有氣無力的說。
13.春天不可能使它恢復健康我回來的時候是第二天中午,衛婕在屋裏等
我,臉色很難看,看得出一夜沒睡。
她問我幹什麽去了,為什麽打我的手機老是掛掉。
我說沒什麽事情,只是不太舒服。
到處走走,她說一走就是一天,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到處找你,連漢口都逛遍
了。
我說我現在不是回來了嗎。
她說你是不是去找女人了。
我說什麽跟什麽啊,你怎麽想到這裏來了。
她問我為什麽騙她,到底心裏面是誰。
我說真不明白你說什麽,然後又說你肯定是昨天晚上沒睡好覺,別想這麽多
了,摟著她讓她躺在床上,她卻一把掙脫了我,說為什麽都在一起了,還要想著
別的女人,我說我真受不了你了,一天沒回來你就想這麽多。
她卻一下抱著枕頭哭了,我遞面巾給她她也不要,於是她又開始嘀咕,說為
什麽所有人都要騙她,她獨自自憐起來,我卻獨自坐在一邊抽煙,也懶得勸她。
過了一會見她還是哭,我說該哭完了吧。
她卻站起來用枕頭砸我,我把枕頭撿起來拍拍上面的灰,又放回床上,繼續
聽她發泄,她說你說話啊,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說我到底怎麽了,你說明白點好不好,無根無據拿我當出氣筒,我的忍耐
可是有限度的啊。
她說你還裝,不要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我說那你拿出根據來啊,憑什麽說
我到處是出去找女人了。
她說那你說你幹什麽去了。
我一時語塞,就說我愛去哪去哪,這還用得著跟你打報告嗎。
她說原來我真的沒猜錯,真看錯人了。
她反復重復著那句「真沒看錯人。」
從床上爬起來,鞋也沒穿就開始砸東西,把桌上的書全部掀在地上,我火了
,說你有完沒完啊,她又繼續砸枕頭,我勃然大怒,一把把她掀翻在床上。
後來我跟肖斯文在夜市喝酒,我半開玩笑的問上次我偷偷跑去北京是你是你
告的密。
他說我們這麽多年在一起你還不知道我的性格啊,什麽時候出賣秘密給別人
呢。
他說那是你笨啊,你不知道女人是最相信直覺的,你又不如我會撒謊,所以
越塗越黑。
我又問他怎麽知道我不會撒謊,肖斯文卻哈哈大笑,你這德性我不用猜就知
道你們倆要吵架,不聽你們倆吵架我就知道你們吵的什麽。
我又問這麽懂女人怎麽還還老是失戀,說到這裏肖斯文倒是有臉滄桑,「不
是我糊塗一時,就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他這樣對我感嘆說。
2002年的我其實一無所有,衛婕一直對我很好,那種幸福的感覺曾經充
滿過我的心,但是時間一長卻全部消失,只留下虛無。
那時的我只有大把的青春——於是用於揮霍,永遠不知道珍惜。
我給徐琴打了電話,問她在幹嗎,她說沒什麽,反問我現在好不好,怎麽聽
起來不高興,我說沒什麽,只是剛剛挨了女朋友的打,累了。
她說恐怕不是這麽簡單吧,聽你的聲音很不對勁,我說真的沒什麽,我手機
快沒電了,不多說了。
她說那好,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吧,這麽一個人憋著也不好。
我說好,那你說地方吧,她說算了,就來我家好了,我在小區門口等你。
我打的到她小區門口的時候,她已經在那裏等了,她打趣的問我怎麽了,我
說沒什麽,真的沒什麽,她說那先到家裏再說吧。
到了她家,她煮了杯咖啡給我,對我說其實感情的事情很簡單的,你這樣可
愛,肯定是床頭吵架床尾合,女生都會讓著你這樣的男生的。
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這樣勸我一點用了沒有,我說算了,不要
這樣勸我了,我自己的事情亂得像雞毛,自己都弄不清。
她說那看起來很復雜了,你說說看,姐姐我在這裏沒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我搖搖頭說,解決不了的,現在只是很懊悔,腦袋裏太亂了,一時間說都不
知道從哪裏說起。
她說那就從最初說起吧,我說沒有最初,青春會老,感情會舊,愛情會死。
她笑了,我開始給她講衛婕的事,她忽然打斷,問衛婕在哪裏打工,我說在
酒吧,她點了點頭,示意我繼續說。
她又問,那你昨天到底去哪裏了,我不想說,就說現在好亂,讓我靜一靜,
我不是不敢對她說,而是想到昨天就開始陷入一種類似完全絕望的迷茫之中,我
用肘拖著下巴,透過落地玻璃窗看著外面強烈的陽光,覺得有些刺眼。
我說不說也罷了,說出來太絕望了。
她伸出一只手抓住我的手,問我們是不是朋友,我說當然是啊,她說是朋友
就把心事講出來吧,再傷痛的回憶都講出來,講出來一切都好了。
我說我不敢想,她卻把我的手握得更緊了,說你男子漢,沒有什麽過不去的
事情。
我又想起了在車窗外看到的那一幕,不禁鼻子一酸,哭出聲來。
她連忙坐過來安慰我,遞給我面紙,說大男人哭什麽,我說如果是你也會哭
的。
我擦了幾把眼淚,覺得好多了。
示意她不用遞給我面紙了。
她卻兀自坐在一邊嘆道,大學裏她也戀愛過,如果有個男生能為她這麽哭,
她也一定會感動的。
她開了一瓶紅酒,倒在一個高腳杯裏遞給我。
我一飲而盡,紅酒有些澀,讓我覺得象眼淚。
她問我好些了嗎,我說好多了。
她說還是留在這裏吃飯吧。
我說不用了,她說那你走了以後去哪裏啊,給現在的女朋友道歉嗎?我說不
用了,我再不會回去找她了。
她點了點頭,不置可否,然後說看起來你困了,就在我這裏休息一下吧,看
起來你昨天一晚上沒睡。
我的確一夜沒睡,這種夜裏我哪裏可能安眠,我在一間小旅館裏輾轉一夜,
居然都小菜,要了兩瓶小二鍋頭。
飛機上,我沒有哭,酒精催人入眠,但是心痛的感覺卻又如此讓人清醒,只
是希望在衛婕那裏找回那種幸福的感覺,好讓我遺忘痛楚,但是剎那間,我虛構
的美麗世界崩潰了。
我已經無從解釋衛婕怎麽知道我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
是,在離開她以後,我會一無所有。
徐琴的手機響了,接完電話,她說這樣吧,我出去一下,處理一下公務,晚
上才能回來,冰箱裏有些吃的,自己熱了就可以吃的,酒和飲料都是現成的,客
房裏有張大床,困了可以去睡覺。
如果想一個人靜靜,就在這裏呆著等我回來吧。
我說好,你先去忙吧。
她說別太傷心了,這裏很安靜,是個適合想問題的地方,說完就急匆匆下樓
去了。
我獨自一個人坐在落地玻璃窗前喝著酒,我太累了,沒有酒精的壓力,我卻
在這眼淚的味道裏倒在沙發上睡著了。
我起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
發現徐琴一直坐在旁邊,我說不好意思,把沙發睡皺了,她說不要緊,怎麽
這麽見外,又問我吃了沒有,我說不要緊,一點也不餓。
她說還是吃點東西吧。
我一進飯廳,發現飯菜已經擺上來了,她說她很不喜歡西餐那種很拘謹的吃
法,還是這樣比較好。
這時我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就問她幾點了。
她看看表說11點了,我說我得回去了,她說你回去幹什麽?今天就在這裏
睡吧。
客房還是空著的,我說我擔心衛婕,她說有什麽好擔心的,你現在回去還得
吵架,還是彼此都靜一段時間好了。
我覺得她說得對,就說那今天麻煩你了。
她又笑我見外,然後說看你睡的,也不記得把空調打開,一身汗很粘吧。
我說是啊,她說我還有幾件表弟留在這裏的衣服,吃完飯去洗個澡吧,把衣
服換洗上。
洗完澡換上衣服,她說你去書房裏上會網吧,我也去洗個澡。
她表弟的那件白色襯衣顯得很不合身,這樣的衣服身高沒有一米八五是很沒
辦法穿出形狀來的,那袖子我簡直可以甩起水袖了實在想不到看起來這麽纖弱的
徐琴居然有個這麽強壯的表弟。
我上QQ看看,一般這個時候衛婕都應該上班回來了,她很喜歡這個時候上
網,而我自從把電腦賣給王洋以後就很少上網了,很多人給我消息,我都沒看,
一一關掉了,我很奇怪衛婕怎麽不在網上,盡管我在網上也不大會跟她說話,但
是多少有些狐疑,於是到貓撲上看了看帖子,看了幾個感情帖之後,越發覺得不
對,想著給衛婕打個電話問問,手機卻沒電了。
於是在QQ上留言,首先是說自己不好,現在在網吧給你留言,希望他別生
氣了,有什麽事情都過去就好,明天我就回來。
剛發完消息就看到徐琴洗完澡進來,問我玩得怎麽樣,我說沒什麽,好久沒
上網了,都不知道幹什麽好,她說那好,到我的臥室來聊會天吧。
洗完澡的徐琴纖弱的身體在絲制浴衣下多了一種脫俗的美,她反而更漂亮了
。
關了電腦,在徐琴的臥室裏,她打開電視問我看什麽臺,我翻了一下盡是肥
皂劇,就說沒什麽好看的,你自己點著看吧,她說那就關了算了。
她問我現在心情好些沒有,我說還好,只是剛才上網的時候發現衛婕不在,
不知道她幹什麽去了。
她說你還真是心細啊,一個晚上不上線你就這麽敏感,我說那是當然啊,她
是我女朋友啊。
徐琴忽然沒說什麽了,好象是想了一下,說這次回來發現一個月多好象經歷
了好多事,變了好多。
我問她是哪些地方變了,她說比原來會討人喜歡了,再就是感情比我想象得
要豐富了。
我說我們在火車上才聊這麽一會你就能這麽了解我啊。
她說那有什麽奇怪的,經常有人從我面前走過,我就能大致猜出他的身世,
有時候還能猜出他失戀過幾次。
我問她那你看我呢。
她說你啊,看不出來,雖然話多,但是心裏的話從來都憋著,誰都看不出來
,不過至少算今天應該有兩三次了吧。
我笑了笑,說你怎麽知道啊。
她說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你……她很曖昧的笑了笑。
我說知道我什麽啊。
她說知道你很多事情的。
她忽然有問我有沒有和女生經歷過,我裝糊塗說經歷什麽。
她卻忽然坐起來伸手搭住我的脖子,我也似乎受到了某種魔力的呼喚,在和
她一起倒在床上狂吻起來。
到我開始脫衣服的時候她忽然推開我,從床頭櫃裏取出一個避孕套給我,每
次和衛婕在一起的時候她總是口服的毓婷,這個塑料袋讓我很是郁悶,但是接下
來徐琴那種比衛婕更有女人味的氣息彌補了我的不滿,我似乎在那一刻忘記了與
蘇琳的曖昧和與衛婕的纏綿,而在這種無邊的快樂中,我並不知道令我懊悔的事
情卻正在發生。
此時的衛婕,正爛醉地躺在一個男人的車裏,我不知道這輛車是一輛黑色的
奔馳S600還是一輛二手的普桑,我只知道被酒精麻醉的衛婕一點也不知道她
的處境。
她被一個男人得意地橫抱著上了樓,那個男人粗暴的進入了她的身體,她在
痛苦與麻醉中呻吟著,念著我的名字。
而我,此刻在曖昧的燈光下,徐琴的聲音讓人迷醉,兩人纏繞著試圖與對方
的身體融為一體,她白皙的皮膚在完美的保養下,象嬰兒一樣白嫩光滑,好象任
何一點擠壓都能擠出水來一般。
而我的衛婕,她開始感到痛苦,她甚至開始掙紮,她喊著我的名字,身上的
男人,卻置若罔聞。
此刻,我卻安逸的躺在另一個女人的床上赤裸著身體,窗外輕逸的風撩動起
窗簾的一角,乳白的月光瀉進來,徐琴的胴體上撒滿了銀色的光,象一尊盧浮宮
裏的雕塑。
衛婕開始反抗,她看見另一個已經發福的男人上來了,看著身旁站著的夥伴
,越來越起勁了,月光撒在他光光的禿頭上,他的眼睛象狼眼睛一樣泛出的寒光
——她已經沒有力量反抗了。
她無力的躺在床上,哭著穿好衣服,感到下體無比的疼痛,兩個男人坐在客
廳裏穿好衣服,然後假意好言來勸,禿頭給了衛婕一疊錢,放在桌子上,說如果
缺錢以後還可以來找他,衛婕啐了男人一口唾沫,男人卻並不惱,依舊瞇縫著眼
睛很猥瑣的看著他。
衛婕還是哭,她沒有拿錢,直接下樓去了,眼淚卻撒滿了整個夜晚。
那天夜裏,衛婕受了多大的苦,我一直不能知道。
事後不久,我偶爾從老大的一個在健身中心打工的隊友那裏聽到的一些經過
。
那個夜裏,我沒做聲,靜靜地聽他講述著校花衛婕的故事,像在聽一個毫不
相幹的人。
他講了一下,開始嘆氣說,這真是個命苦的女孩子。
他問我說,你認識趙誌剛吧,我搖搖頭,他卻笑了,說你應該不認識他,但
是當年那窩爛人裏,沒有不認識他的。
如果不是這個王八蛋,李禿子除了去賓館,有哪個學生姑娘會被他弄上。
他呷了口二鍋頭,望著天說道,如果只是去騙一個女孩子上床,大概還可以
原諒,這樣的人簡直豬狗不如,我的拳頭捏的緊緊的,胸口脹得恨不得自己捅上
一刀。
我的新朋友沒有註意到我的表情,斷斷續續地說道,那天趙給他打個電話,
說他泡到個妞了,要我去幹,我從來不亂搞著玩意,有老婆呢,他拉我還不就是
那個什麽腰帶的事,你說他這德行我給他帶子我的牌子往哪裏擱。
我沒去,他就說要找張禿子。
那姑娘聽說是你們學校有名的美女。
現在大學生幾個找工作容易,一年學費這麽多,出來做點什麽無所謂,只要
是正當的事,本分就好。
趙誌剛這小子一直想上她,沒機會啊,那天晚上想起來應該很怪,他電話裏
也自己說遇到奇跡了,那姑娘一個人喝酒,他一下過去,喝著喝著就醉得雲裏霧
裏了,如果是碰到別人,說不定還送到醫院去怎麽的,你說一個姑娘家喝那種龍
舌蘭酒,多烈啊,喝出毛病咋辦。
那王八蛋還管你這個,雞巴要緊啊,帶回去估計就幹了。
然後第二天給我講,說中午幹完了晚上就叫了李禿子來,李禿子是個倒藥材
的老板,老粗一個,還管你什麽糟蹋不糟蹋。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