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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雙男人的手,手指長而粗,在右手無名指上,還戴着一枚戒指,那是
一枚「貓兒眼」戒指。那兩隻手,一隻按在玻璃上,一隻正握着玻璃門的把手,
想将玻璃門拉了開來。但玻璃門是鎖着,所以那手拉不開。
我呆在原地,一動也不能動。
這是什麽?我的心中不斷在自己問自己。
單單是兩隻手,而且還有兩隻腳——小曼和小明曾見過的,我如今已對他們
的話,再不表示懷疑了。
這難道是什麽星際人?星際人的形狀,恰好象地球人的手或腳?
就算有這個可能的話,那麽手上爲什麽還要戴着戒指,腳上爲什麽還要穿着
襪子和鞋子?我的最荒誕的假定,看來也不能成立了!
我在平台上呆立了好一會,才回到了屋中。
小曼苦笑了一聲:「衛先生,那……是什麽?」
我搖了搖頭:「我暫時還說不出所以然來。」
小明面青唇白地問道:「是……是鬼麽?」
我仍然搖着頭:「我不認爲鬼會象手和腳,我說不出那究竟是什麽。」
小曼歎了一口氣:「剛才,那手想打開門來,他想打開門來作什麽?」
我的心中陡然一動:「林小姐,你可認得出這一雙手是屬于什麽人的?那手
上還戴着一枚貓眼石的戒指,你想一想!」
小曼呆了許久才「沒有,我想不出來。剛才我也見到了那粒貓眼石,如果我
曾經見過的話,我一定想得起來的。」
我踱來踱去,這實是太離奇了,這是難以設想的事情。我們所看到的不是一
個怪物,如果是一個怪物的話,我們就可以設想他來自不可測的太空。
但如今我們看到的,卻是普普通通的一雙手,那是應該屬于一個人的,然而
此際它們卻又不屬于任何人,一雙遊離的手,一對遊離的腳!
時間慢慢地過去,我們四個人很少講話,隻是默然地坐着,也很少動作。
一直到了清晨三時,仍然沒有什麽别的變化,我才站了起來:「林小姐,我
要告辭了。」
小曼苦着臉:「這裏所發生的事——」
我道:「我将盡一切力量來幫助你,今晚,你不必再在這裏住下去,請你将
這層樓的鑰匙,暫時交給我保管,可以麽?」
小曼忙道:「可以,可以,當然可以的,我有兩把鎖匙,我把後備鎖匙交給
你。」
我來回又走了幾步,等到小曼收拾了一點東西,和他們一齊出了屋子,坐電
梯下了樓,小曼暫時住在小明的家中。
我和白素回到了家中,我們幾乎一夜沒有睡,讨論着那件怪事,但是卻一無
結果。
第二天,我約了一些靈魂學專家,一齊到那屋子去等候,可是竟沒有結果。
第三晚,我們仍在等候,又帶了攝影機,準備一有怪現象出現,便立即将它
攝下來,慢慢研究,可是也沒有結果,不論是怪手或是怪腳,都未曾再出現。
一連半個月,我都空等,我決定放棄這件事,我通知小曼,她可以搬回去了,
小曼唯唯諾諾,也不知她有沒有搬回家。
又過了幾天,已是聖誕節了。
這是一個論宗教信仰如何,都使人感到有氣氛的節日。我和白素兩人,在許
多的邀請者中,選擇了一個比較情投意合的晚會去參加。
那一天天氣仍然很冷,那晚會的主持人是一所高等學府的教授,我們到的時
候,已經有不少客人了。這一切,本來是不值得詳細叙述的,我之所以不厭其煩
的緣故,是因主人楊教授,向我介紹到會的客人之際,在他講到「鄧先生」時,
在我面前站着的,是一個高大的男子。
那男人禮貌地伸出手來,我自然也與他握手如儀,就在和他握手之際,我象
是觸了電一樣。
他的手粗而大,而在無名指上,戴着一隻貓兒眼石的戒指。
那隻貓兒眼的戒指,式樣十分奇特,而那粒貓眼石也圓而色澤佳,是上好的
寶石。
這粒寶石、這隻戒指,我是見過的。
在小曼住所的那個平台上,我就曾看到過這隻戒指,當時,這隻戒指是戴在
一隻粗而大的手上(就象現在被我握着的那隻手),隻不過當時那隻手是不屬于
任何人的,隻是一隻手!
當我發現了那枚戒指的一刹間,我心中實在極其震驚,我握住了那人的手的
時間一定很長,令得那人用力将手縮了回去。
我連忙抱歉地笑了一下,以掩飾我的窘态:「對不起,我是一個患極度神經
衰弱症的人,時常精神恍惚,請你原諒。」
那人并沒有說什麽,隻是「哼」地一聲,便轉過身,向外走了開去。
我也連忙後退,我退到了一個比較隐蔽的角落,打量着那人。那人正在和另
一個交談。他個子相當高,他的頭發可能天生卷曲,因之使他看來風度翩翩。
我估計他不會超過三十歲,但是我卻無法憑外表的印象而斷定他是什麽樣的
一個人。
我打量了他很久,他并沒有注意我,我找了一個機會,将主人拉進了他的書
房之中,在書房門口,我向那人指了一指:「這個是什麽人?」
主人十分奇怪:「咦?我不是替你介紹過了麽!你們沒有交談?」
我搖了搖頭:「沒有。」
主人道:「我以爲你們會交談的,這人和你差不多,是一個怪人,他一生最
大的嗜好便是旅行,而他更喜歡在東方古國旅行,去探讨古國的秘奧,他家中很
有錢,供得起他化費。」
我又問:「他叫什麽名字?」
主人道:「我們都叫他博士。」
我聳了聳肩:「是麽?他是什麽博士?」
主人道:「他有許多許多博士的頭銜,全是印度、埃及、伊朗一些名不經傳
的大學頒給他的。他是神學博士、靈魂學博士、考古學博士等等。」
我不由自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毫無疑問,這是一個怪人。
而更令得我感到興趣的,是他的那隻手,和戴在手上的那隻寶石戒指!
主人見我不出聲,便又道:「他的真正姓名是鄧石。這真是一個怪人:對不
起,外面的客人很多,我要去招呼他們。」
我自然不能将一個舞會的主人,長久地留在書房中的,而且,我也可以看出
實際上,主人對鄧石博士,知道得也并不多。
我忙道:「你請便,我想在這裏休息一下。」
主人打開門,走了出去,我在一張沙發上坐了下來,手托着頭,我的思緒十
分混亂,那個鄧石,他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呢?「
我決定将這件事通知白素,和她一起商量一下,我站了起來,也就在這時,
「吱」地一聲,門把轉了一轉,門被推了開來。
我向門口看去,下禁怔了一怔。
站在門口的,居然是鄧石!
鄧石的面上,帶着一種十分傲岸的神情,這種神情,有點令人反胃。
他冷冷地道:「背後談論人,是不道德的!」
他忽然出現,已經令我奇怪,而他一開口,居然這樣講法,更令人愕然,難
道主人已将我向他打聽鄧石的事,向鄧石說了麽?
這是十分尴尬的事情,我相信主人是不至于這樣子做的,那麽,他又是怎樣
知道的呢,
在經過了極短的時間的考慮之後,我心想他這句話可能是另有所指,并不是
指我和主人剛才讨論他的那件事而言的。所以我淡然一笑,對他點了點頭。含糊
地道:「的确是如此,鄧先生。」
卻不料鄧石竟然毫不客氣,也絲毫不顧及我的難堪,又道:「而你,正是這
樣不道德的人。」
這不禁令得我十分溫怒,我冷冷地道:「先生,我不明白你的話。」
鄧石更氣勢洶洶:「我是想警告你,别理會别人的事情。」
我冷笑了一下:「我應該理會什麽我自己決定。」
鄧石「嘿嘿」地笑着,他的笑聲,聽來令人毛發直豎,有一種說不出夾的不
舒服。我站了起來,我相信我臉上也已充滿了敵意。
我們兩人對視着,過了好一會,鄧石才突然笑了起來,在他的笑容之中,有
着一種極其卑夷和看不起人的味道,然後,他突然轉過身,走出了書房去
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對鄧石這個人,産生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興趣,他
究竟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何以早些時候,我曾見過他的兩隻手呢?
主人說他曾在印度等地方住過,難道他是印度幻術的高手?
印度的魔術本來就是很有名的,但是不論是如何驚人的魔術,都不外是轉移
人的注意力而已,若說是有一種魔術可以令得一個人雙手遊離行動,那也是不可
信的一件怪事。
我無法确知鄧石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我決定研究他這個人。
我也走出了書房,找到了白素,指甲小心的動作,将鄧石指給她看。
當白素一看到那隻貓眼石戒指的時候,若不是我立即掩住了她的口,她可能
會大叫!
我低聲道:「我決定在舞會散的時候跟蹤他,你不妨先回去。」
白素急促地道:「我有點不放心。」
我笑道:「别傻了,我什麽樣的大風大浪沒經過,怕什麽?」白素卻仍然憂
形于色:「我自然知道你經過了許多風浪,可是這個人……這件事……我總覺得
有說不出來的神秘離奇之感,你……我一起去怎麽樣?」
我笑了起來:「我是去跟蹤人,你以爲這也是人越多越好麽?」
白素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不再說什麽。
我又耐着性子安慰了她幾句,那幾句話,在我心中都是認爲絕無必要的,但
是又不得不說,去跟蹤一個行爲有些怪誕的人,這在我來說,實在是不足道的小
事,何必大驚小怪?
我又在宴會中耽擱了将近一個小時,然後先向主人告辭,說我有事,要先走
一步。
主人自然不會強留,于是,我出了那幢洋房,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迎面而來的
寒冷的空氣,腦子登時清醒了不少。
我并不沒有走出多遠,便停了下來,我躲在一叢矮樹後面。那地方十分好,
任何人或是任何車子,我都可以看得到的。而且不論是轉左或轉右,我都可以輕
而易舉地跳上車尾,由我要跟蹤的人,将我帶到應去的地方去的。
天氣十分寒冷,不多久,我便要輕輕地跑步來增加體溫了。我在那個矮樹叢
之後,足足等了四十分鍾,才看到鄧石走了出來: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并沒有用車子,他将雙手插在大衣袋中,昂着頭,一
路還在吹着口哨,出了大鐵門之後,便向左走去。
他是步行的,我要跟蹤他,自然更方便,我等他走出了十來步,便輕輕一跳,
從矮樹叢中,向外跳出來。
那時候,鄧石已快要轉過牆角了,我急步向前趕出了兩步,也到了牆角處,
鄧石仍然在前面,我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離。雖然已是深夜了,但因爲是節日的
緣故,街道上仍然十分熱鬧,這對我的跟蹤更是有利。
我跟着他一條街又一條街地走着,漸漸地來到了近郊處,我忽然感到如今在
走的這條路十分熟,那就是通往小曼所住的那幢大廈的一條路。
等我發現了這一點的時候,擡頭看去,那幢大廈,也已在前面了。前面除了
這一幢大廈之外,别無其他的建築物。鄧石是住在這幢大廈中的!
我既然肯定了這一點,自然不必再急急去跟蹤他而暴露自己了。我放慢了腳
步,直到看到鄧石進了那幢大廈,我才以極快的速度,向前奔去。
等我奔了那幢大廈的大堂中時,我看到有一架升降機正在上升,一直到「二
十三」樓,才停止不動,在升降機停止不動之後的半分鍾,升降機又開始下落。
鄧石住在二十三樓!
這次的跟蹤極有收獲,鄧石就住在小曼的下一層,那麽至少可以肯定,小曼
家中出現的怪事,可以和他有關。
确定了這一點之後,以後事情要進行起來,當然就簡單多了。
我的心情十分輕松,我上了另一架升降機,等到到了二十三樓之後,我跨了
出來,二十三樓一共有兩個居住單位,都關着門。
我無法肯定哪一個單位是鄧石居住的,而更主要的是,我還未曾想到,就算
确定了鄧石的住所之後,我應該怎麽辦。
我是應該直接去看他,揭穿他裝神弄鬼的把戲呢,還是再多搜集一些證據?
我想了片刻,決定從後者做起,因爲在楊教授的家中,鄧石對我的态度已是十分
之糟,如果我登門造訪那簡直是自讨沒趣。
我決定了進行的步驟之後,便再上了一層樓,我有鑰匙,打開了門走了進去,
第一件事,便是和遠在楊教授家中的白素,通了一個電話,我要她趕回家去,帶
一點備用的東西,再一齊來到小曼的家中,我還告訴她,就在今晚,就可以有一
連串怪事的謎底了。
但是這時我卻聽到小曼的房間裏有奇怪的聲音,是斷斷續續的女人喘息聲,
我正向着房間走去,這時房門卻打開來了,這時我的處境非常有點尴尬,因爲小
曼正低着頭裸着上身雙手雙腳趴在地上向着我的方向爬過來。
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因爲之前我是和小曼說過可以搬回來住,但是我未
曾想到小曼真的搬回來了。
小曼保持着這個動作向前爬,她的身上除了一條黑色透視超短裙和頸項套着
一個紅色的項圈外,全身赤裸,兩顆圓滑白嫩的乳房随着爬行動作一前一後的搖
動着,項圈連接着一條長直到門後的皮鏈,看樣子應該被門後的人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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